「我在他房中看到另一個男人。」
岳清歡正在團香丸的手停頓了一下,淡淡「哦」了一聲,挽袖道:「太子殿下當真有斷袖之癖?」
裘鳴沒有回答他。
「那男人是誰?」岳清歡不和他賣關子了。
「沒看清。」
岳清歡有些訝異,抬眼疑惑地望着裘鳴。
他對自己選中的刺客很有信心,至少身手上,不會有輕易放走目標的可能。
更不要提連見都見不到對方的臉了。
「你可知道,京城中還有什麼人能有和雲錦書一樣的能耐?」裘鳴問。
「和雲小公爺一般能耐的……」岳清歡揉着香丸思索,「會這麼多年不顯山露水?」
裘鳴踱步的步法不由得變快了些。
他似乎有些煩躁。
「那次炸湖的是你的人?」裘鳴問。
「不是。」岳清歡直白地否認。
「你這神棍嘴裏沒有一句真話。」
「我何必在那個時候殺雲小公爺?」
「你任何時候都有理由殺他。」
岳清歡沒有否認,也沒有同意的意思,仍是低頭團著香丸,一顆一顆,放在精緻的小瓷盤裏。
「說來本座還有一事要問你。」岳清歡道,「那放箭射殺雲錦書的,不是你?」
「要是我乾的我還會在這裏問你?」
「看來有個人把我們都繞進去了。」
岳清歡說完將雙手在溫水中泡了泡,擦凈,蓋上瓷盤的蓋子。
裘鳴轉身看着他走來,岳清歡將那碟香丸遞了過來。
「這迷.葯是好用,但也別太依賴這東西了。」岳清歡提醒道,「用了太多次,也會被人察覺。」
裘鳴揣起香丸,轉身要走。
「我想起有一個人曾有不錯的身手。」岳清歡忽然道。
裘鳴猛地回頭。
「可是他如今已經廢了。」岳清歡接着說。
「怎麼廢了?」
「被女人廢了。」
裘鳴聽罷,發出一聲輕微的「嘖」聲。
岳清歡沒有再多解釋,揮揮手讓他離開。
……
離開摩天塔,初月晚難得從後山繞道出去,順便瞧瞧新開的山花。現在剛剛雨後,滿山的桃梨櫻桃花落得一地粉白,沾著潮濕的雨水,還沒有被泥土污染。
初月晚挑着石徑走,走着走着,忽然覺得身後有人跟來,急忙停步回頭,對方讓她嚇得也急忙停了,局促地低頭不敢看她。
初月晚沒想到是他:「三公子……?」
「是。」南宮繆背過手去答應道。
「抱歉。」初月晚忽然想起,「你已經是景郡王,小王爺了。」
南宮繆頓時臉上泛起一片紅:「沒,沒關係,裕寧公主願意叫我什麼都可以。」
初月晚轉身提起裙子朝他走來,南宮繆心跳得快飛出來。
「你怎麼過來了?」初月晚好奇。
「我給裕寧公主帶了些點心!」南宮繆急忙把背在身後的食盒提起來,「今兒不止帶了驢打滾,還有麻團,還有炸魚丸。」
初月晚一提吃就眼前發亮,饞得抿了抿嘴:「無功不受祿,怎麼小王爺忽然想帶吃的來?」
「當然有功,」南宮繆道,「這次要不是裕寧公主幫了我,可能死的就是我了……」
初月晚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麼說。
南宮繆也馬上察覺到自己把話說到了死胡同,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辦,愣憋出來:「吃,吃點東西吧?」
「好謝謝。」初月晚順坡下驢。
兩人順着山路回去,在乾英山道場的廊道裏面坐,初月晚默默低着頭吃東西,南宮繆默默地看着她吃。
南宮繆的手輕輕攥住了身側的衣裳。
現在的自己,已經有這個資格開口了吧?
他不再是那個連一間三進院子都發愁的庶子,而是皇上親口冊封的景郡王。
「嗯……」南宮繆試着搭話。
初月晚正在小口啃一顆麻圓,沒注意到他細微的變化。
「裕寧公主。」南宮繆小心翼翼地說道,「長大以後……做我的新娘子吧?」
初月晚正啃得歡,完全沒細想:「不可以的,我以後要做小舅舅的新娘子。」
南宮繆懵掉。
初月晚說完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,抬頭卻看到他一臉神傷悶頭不說話的模樣,還挺嚇人。
「那……我還能吃點心嗎?」初月晚有點慫。
南宮繆急忙:「吃吧吃吧我沒事隨便吃。」
初月晚也不好意思住口,埋頭接着啃了下去。
南宮繆看着她,嘆了口氣。
……
坤慈宮內,濃厚的藥味被驅散了些,天色陰沉中,雲皇后和身後緊隨而來的另一位「客人」步入院門。
葛太后已經在等着他們,立刻賜座。
雲皇后坐下,跟她一起來的雲錦書則徑自在殿中屈膝半跪,給太後行了禮。
「起來吧。」葛太后命他靠近。
雲錦書小步走到她的卧榻前方,離著台階兩步遠的地方跪坐。
「雲家小子。」葛太后的氣息微弱,話語中卻仍有威嚴的力量。
「臣在。」雲錦書答道。
「你知道哀家今日召你入宮,是為了說什麼罷?」
雲錦書鎮定應對:「臣不敢妄自揣度太后旨意。」
葛太后輕輕一笑。
坐在殿中的雲皇后看着自己的弟弟,沒有任何錶示。
「哀家自知天命已盡,現在仍放不下的只有兩件事。」葛太后輕嘆,「一個是太子,另一個就是裕寧。」
雲錦書俯首聽候她的囑託。
「他們都信任你。」葛太后道,「哀家也深知照顧他們兩個,你多年來吃了不少苦,受了不少罪,你想要什麼,有什麼是老初家能給的,你儘管說來。」
「臣為太子殿下、公主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,別無所圖。」
「年輕人,不要把話說得太過上頭。」
葛太后說着,讓他抬起頭來。
「有時候承諾並不只是為了讓自己得到什麼,也是為了讓別人託付給你什麼的時候,心裏有底。」葛太後接着道,「你若什麼都不要,哀家只會猜,你要的是不是我們都給不起?」
。 閱書閣『』,全文免費閱讀.此時此刻,她整個腦袋,依舊有些懵。
那個男人,就這麼……大庭廣眾之下,挑釁了錢家。
大鬧錢家豆腐宴。
還送上整整一車的屍體。
然後,就光明正大的離去了??
這…??
簡直?!
曾有一人。
一襲黑衫。
一根領帶。
一人之姿。
出入千百。
七年前。
他是書生。
而今,七年後。
席捲歸來。
他,已是巔峰。
放眼江南,無人,再可阻他。
這世間。